第5节

“娘娘,这是您最爱看的兵法,或许能给您一些帮助。”庄嬷嬷递了本湛蓝书封的兵法给穆温烟,语气温和的哄着。

穆温烟嘴里裹着栗子糖,心情尚可,翻了一眼兵法,一脸嫌弃,“我之前这样傻么?怎会喜欢看这种书?”

庄嬷嬷:“……”

庄嬷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“娘娘,您时常说,任何难题都能通过兵法解决。”

穆温烟小脸拧巴,她以前竟然会说这样无趣的话,为何跟爹爹的语气那样像?

穆温烟当然想娇宠一身,她现在对萧昱谨的态度没有旁的心思,只是单纯的知道,得了萧昱谨的宠爱,她就能在宫里过的更快活,爹爹和阿兄也能更好。

所以,她强忍着烦闷翻了几页,不翻还好,才翻了几页,她顿觉自己茅塞顿开。

“嬷嬷!我明白了!”

庄嬷嬷神色一哂,对穆温烟的话表示很怀疑,“娘娘明白了什么?”

穆温烟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,“皇上今日生气,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,这叫欲擒故纵,书里明明白白写着呢,我就说嘛,我如此美貌,皇上怎会不喜欢。”

庄嬷嬷唇角一抽,“……”算了,娘娘没有上梁揭瓦已经是万幸,她不能要求太高。

***

长寿宫内,心腹宫女躬着身子上前,在皇太后身侧道:“娘娘,那周昭仪一听说,周家又要送姑娘入宫,她就不同意装疯卖傻了。”

皇太后冷哼了一声,“没用的东西,她若是不疯,皇上顺着她那条线,就会查到哀家头上。穆温烟一个傻子都斗不过,哀家留她何用!不傻也给她毒傻了!”

心腹宫女眼神一凛,立刻明白了皇太后的意思,“太后娘娘,奴婢这就去办。”

皇太后长叹了口气,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,她总觉得穆温烟是来克她的,自她入宫为后这两年以来,皇太后的身子就没有利索过,甚至于穆温烟如今傻了,太后的事情依旧不顺。

长寿宫的管事嬷嬷深知太后心思,道:“太后,皇上至今无子嗣,单凭这一点,朝臣就能上书恳求皇上重新立后。若是淑妃娘娘能怀上龙胎就好办多了。”

淑妃比穆温烟早入宫一年,那一年整个后宫仅淑妃一人,帝王虽鲜少去玉芙宫留宿,但淑妃也真真是独一份的盛宠,然而,淑妃的肚子毫无反应。

皇太后这才想让周家嫡次女入宫,不是因为旁的,只因周家嫡次女有几分像穆温烟,或许帝王就是偏好那副娇娇弱弱的女子。

“周家嫡次女也是嫔位,但愿她能配得上爱家对她的重视,她那个姐姐已是弃子,正好让她顶替周昭仪的位置。按着规矩,皇帝今晚会去她宫里,把哀家准备好的汤药给皇帝送去,这次不成也得成!”

周家附属于苏家,淑妃生不出来,那就让周家的姑娘生,只要皇长子不是从穆温烟肚子里爬出来就成。

嬷嬷会意,“就怕皇上不喝啊。”

皇上何等精明的一个人,十几岁登基以来,手段愈发雷霆,便是朝中老奸巨猾的三朝老臣也不是他的对手。

皇太后眯了眯眼,“那就放入御膳中!哀家就不信了,这天底下的美人皆不如一个穆温烟?!”

帝王的宠爱都凝聚在一个人身上,迟早会出问题,尤其这人还是穆温烟,是穆家的女儿!

***

御书房,御前侍卫卫炎,抱拳道:“皇上,未央宫一直有人暗中与傅世子联络,但究竟是谁人,尚未查清,可需从皇后身边的人着手调查?”

萧昱谨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,帝王半敛眸,密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神色,片刻方淡淡道:“暂且不必打草惊蛇,继续盯着。”

卫炎应下,“是,皇上。”

卫炎正退下,铆足心思争宠的穆温烟恰在外面求见。当身形挺拔,容貌清俊的卫炎迈出御书房,穆温烟多瞅了几眼,人总容易被美的事物所吸引,“你是谁?”

少女清越的嗓音传来,卫炎立刻垂下脸,行礼道:“给皇后娘娘请安,末将卫炎。”

穆温烟笑了笑,挥挥小手与他再见。

外面的动静,萧昱谨听的一清二楚。

这个小花痴!

幼时起就喜欢看俊美的少年,他刚去西南那会,小东西还围着他热情了一阵子,但后来说翻脸就翻脸,后来傅恒泽去了,她更是……

帝王忽然浓眉一蹙,此时,穆温烟已经往他跟前走来,她此番又稍作打扮,穿的是时下贵女圈盛行的低领装,本是翘.挺的雪.峰随着她的走动,仿佛颤颤巍巍,随时会调皮的弹跳而出。

毋庸置疑,她是来“争宠”的。

萧昱谨一想到她这副模样,方才或许被旁的男子看见了,男人的幽眸溢出一抹冷意。

穆温烟瞧见龙案上的晚膳,色香味俱全,菜式繁多,比未央宫的小厨房丰盛多了,庄嬷嬷一心叮嘱她争宠,晚膳不允许她吃太多,而穆温烟眼下只有几岁孩子的心性,瞧见了吃食,就跟瞧见了美男子一样,压根走不动路。

“皇上,我是来陪你用膳的。”她自告奋勇。

帝王心里窝着火,穆温烟送上门来,他一把将人拉入怀中,抱着她坐在身上,美人身形娇软,每一处都仿佛是天生为了他而生,幼时如此,如今更是。

他抱她的次数屈指可数,她鲜少这般配合,男人难免贪恋。

穆温烟挪了挪身子,转过脸埋怨道:“皇上,你身上有东西膈着我了。”

说着,她又动了动后.臀,萧昱谨差点没绷住,好在一惯冷硬无温,哑声低喝,“别动!”

其实,穆温烟一直怕他的。

以前在西南,她就觉得萧昱谨不苟言笑,整天沉着脸,原本她也觉得萧昱谨好看,还逗他玩,可这人实在难哄,她嫌累就放弃了。后来瞧见他就绕道走。

如今,她明明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,可萧昱谨还是时不时凶她。

穆温烟牢记兵书上的计谋,她能拿得出手的最好手段,就是美人计,毕竟她实在是太美了,难以想象会有人不被她的美貌所折服。

穆温烟的美眸说湿就湿了,委屈巴巴道:“皇上总凶我,嘤嘤嘤……”

她的演技太浮夸,偏生有人受用。

萧昱谨后背绷的笔直,无奈揉了揉眉,声音放缓,“不要哭了。”

穆温烟见好就收,她如此聪慧,不是那些肤浅、胡搅难缠的女子,小手在帝王玄色常服的衣襟摩挲了几下,“听说皇上今晚要去新入宫的那位周昭仪那里?”

她嘟着唇,上面涂了蜜桃味口脂,粉润饱满,这对一个正常成熟男子而言,无疑是一种折磨。

萧昱谨挑眉,大约猜透她的小心意,大掌摁着她的细腰,不允许她乱动的同时,他哑声低低问,“嗯,朕今晚是要过去,皇后怎么问题这个?”

穆温烟戏精附体,立刻顺着萧昱谨的话,泫然欲泣拿捏的恰到好处,以防发生上回哭出泡泡的囧态,穆温烟如今根本不敢放肆哭,“我还以为皇上真真只宠我一个,可你转头就为了新人忘了旧人了,我这个旧人怎的这样命苦,嘤嘤嘤……”

萧昱谨:“……”

这个小骗子,满嘴都是谎话!

她从来都是带着目的接近他。偏生还不言明目的,给他虚假渴求。

穆温烟没等来萧昱谨的安抚,一双雾气蒙蒙的大眼抬起,对上了帝王幽又冷的眸子,“皇上,你怎么不哄我?”

太不合理了,她都这样娇软可怜又无助了,皇上怎么能忍心不管她呢?

萧昱谨抬手,眼神不明,指腹摸索着美人下巴,一点点的下移,最终露在了穆温烟清冽的锁骨上,帝王手上的玉扳指冰凉,引得少女频频缩起脖子,“皇上,我痒……”

她扭着身板,刺激了方才将将平息的念想。

萧昱谨身上又硬又结识,她坐着不舒服,“皇上,你又膈着我了。”

她总觉得.后.臀.有什么东西,可她每次试图往后看,萧昱谨总能制止她。

“皇上,你把它拿走。”穆温烟忽然想起了今日来见萧昱谨的目的,又放柔了声音,铭记以柔克刚的要领,“皇上今晚不要去见周昭仪,好不好嘛?皇上若去了,我只怕今晚要以泪洗了。”

萧昱谨仿佛没有听见她胡编乱造的拙劣谎言,长臂抱的更紧了几分,在她耳侧哑声道:“朕若不去,你今晚恐怕要哭哑了嗓子。”

穆温烟没听懂,但她拒绝愚笨,不懂也装懂,“只要皇上不宠别人,我愿意天天晚上哭哑嗓子。”

萧昱谨:“……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帝王:女人,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,可……朕能对一个孩子下手么?能么?!

烟烟:我什么都不懂的,毕竟我才三岁半,23333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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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“花痴”一词源自宋朝,古代就有了,不过本文架空历史哦。

第15章

周明月着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,上身是滚红边白色偏襟,发髻上插着一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,真真应了那句“腰若流纨素,耳著明月珰”,即便是在室内,也是珠光宝气,浑身上下散发着宠妃的奢华与金贵。

“太后娘娘,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,昨个儿皇上本是要来臣妾宫里,可皇后娘娘她……她又去了乾坤殿,缠着皇上不放。”

周明月拾帕搵了搵泪,能顶替长姐成为九嫔之首,这是她的大好机会。她入宫之前就在精心准备,昨夜本该她侍.寝,一切准备就绪,只待皇上.宠.幸,可谁知会被一个傻子穆温烟坏了好事。

皇太后见她一副矫揉造作之态,不由得蹙眉,“周昭仪,日后莫要打扮的这般明艳,皇帝不喜欢!”

周明月的眉眼的确有几分像穆温烟,但她的容貌偏向素雅,若是照着娇媚去打扮,难免俗气了些。

更重要的是,这宫里头还有谁比穆温烟更明艳?皇帝有珠玉在前,其他妃嫔打扮的再妩媚,也只是东施效颦。

况且,皇太后是过来人,要想得到帝王的宠爱,光是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还远远不够。

周明月是皇太后亲自挑出来的好苗子,难免亲自提点几句。

周明月一听,当即应下,“臣妾都听太后的。”

她也知自己有几分像穆温烟,更知穆温烟天生娇媚,勾得皇上夜夜让她侍.寝,这天下的女子,谁不想得到帝王的宠爱?

故此,周明月才怎么妩媚怎么来。

她以为自己的容貌定会成为一把利刃,谁知被皇太后当头一棒,脸色登时就不怎么好看。

众妃嫔陆陆续续前来请安,以淑妃为首,近二十几号人,皆是面色不佳,德妃落座后,美眸微微一挑,似是遗憾,喃喃道了一句,“皇后娘娘昨个儿又宿在了乾坤殿,直至此刻还未离开呢,咱们姐妹数人却是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,叫她一人伺.候皇上,这日日侍.寝也是操.劳了。”

众妃嫔,“……”

这样操劳的差事,她们也想要来着!

德妃表面一惯不问世事,皇太后却知,她是个狠角色。

这简单一句话,立刻勾起了后宫妃嫔对穆温烟的憎恨。

淑妃是皇太后的侄女,母族又是丞相府,她更是四妃之首,萧昱谨独宠穆温烟,简直就是有人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,“皇后好大的架子,晨昏定省的规矩都忘了么?!”

皇太后眉头倏然一蹙。

显然,德妃是故意抛出穆温烟独得圣宠,甚至恃宠而骄,这便轻易“唆使”了众妃嫔同仇敌忾,当出头鸟。

淑妃也是个没脑子的,只差吵到萧昱谨跟前,要求雨露均沾。

皇太后沉声低喝,“够了!都别说了。哀家亲自去看看,她穆温烟还要在帝王寝宫睡多久!”

萧昱谨昨夜没去.宠.幸周明月,这无疑是打了她的脸,也打了周家的脸面,故此,皇太后必须走这一趟。

***

穆温烟是被人吵醒的。

她有严重的起床气,眼下正值仲春,她更是嗜睡。

不远处传来宫人的声音,“太后娘娘,皇上交代过,谁人也不得打扰了皇后娘娘歇息啊,太后您千万别为难奴才们呐。”

众妃嫔精心打扮的面容,此时也略显难看。

这都日晒三杠了,穆温烟还未起榻,想必昨个儿承受圣宠,必然辛劳了。

这可不就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吗!

穆温烟揉着惺忪睡眼,昨夜她又惹了萧昱谨不高兴,他气的扒了她的衣裳,害她只能再次穿着帝王的明黄色中衣睡觉。

一想到为何惹得帝王大怒,穆温烟羞涩之余,难免不太好意思。

她差点弄脏了萧昱谨……

她正迈出内殿,就见萧昱谨从千步廊下大步走来,他穿着帝王龙袍,随着他的走动,冠冕上的琉珠左右晃动,而此时,殿外站了数名妃嫔,皇太后也来了,穆温烟顿时清醒了大半。

她明白了。

萧昱谨的其他妃嫔拉来皇太后当靠山,然后跟她争宠。

穆温烟一想到后宫这样多的女子也都躺在萧昱谨怀里睡过觉,她狠狠瞪了不远处正大步走来的帝王一眼。

不过,穆温烟是那种认输的人么?

不就是争宠么?

她也会!

美人计、以柔克刚、攻其无备,出其不意、苦肉计……她哪一样不会?

就在萧昱谨大步靠近时,穆温烟迈出一步,故意踩着及脚的帝王明黄色宽大中衣,朝着萧昱谨的方向栽了过去。

如穆温烟猜测,萧昱谨果然舍不得貌美如花的她受伤,被他接住的同时,穆温烟顺势圈住了萧昱谨的脖颈,娇滴滴唤了一声,“哎呀,皇上,方才吓死我了。”

萧昱谨眼疾手快,并未多想。

小东西昨夜身子不适,昨天晚上缠着他看话本,睡得也迟。今晨他就没叫醒她,得知皇太后等人前来,萧昱谨一下朝就赶了过来,可这一刻,萧昱谨一怔,立刻察觉到了小坏蛋的诡计。

年轻的帝王唇角一抽,一掌扶着她的小细腰,迫使她站好。

胆子太肥了,连他都敢利用!

众妃嫔眼巴巴的看着俊美无双的帝王搂着穆温烟,艳羡之色就像溢满的沸水,一个个皆忍的很辛苦。

皇太后沉着脸,“皇帝!你独宠皇后一人,哀家此前并未说什么,可如今乾坤殿难道也成了皇后的寝宫了么?这后宫之中,哪有妃嫔常住帝王寝宫的道理!”

乾坤殿有一座硕大的浴池,穆温烟喜欢极了,还想下回找机会进去凫水呢。

穆温烟小腹胀痛,鼓鼓的胸脯亦然,她伸手揉了揉,依靠着萧昱谨道:“皇上,我这里还难受的紧。”

会哭的孩子有糖吃,她百试百灵。

帝王清冷的眸光自她捂着胸.口的小手上一扫而过,似无奈的轻叹,“不准闹了。”

此时,娇软小美人一边依靠在帝王怀中,一边揉着她自己,这画面无疑令得皇太后登时火冒三丈,“你这个狐狸精!哀家这次不治你,就对不住祖宗百年基业!皇帝,你看看她像个什么样子?!”

穆温烟一脸茫然,这次是真的委屈了,她胸.脯.胀痛,身娇体弱,怎么就成了妖精了?

穆温烟的神情呆滞了一刻,仰面望着神情同样复杂的帝王,一脸求解惑的模样,“皇上,烟儿不懂,烟儿不过只是过于美貌罢了,难道这也有错?母后为何说烟儿是妖精?”

她好迷糊啊。

都怪她过分美貌还不行么?可她是人,不是妖啊。

这样的污蔑,穆温烟一点不想接受。

萧昱谨侧目看着怀中人,薄唇微抿,但又一语未发,抬手揉了揉眉心,沉声对皇太后道:“母后,皇后身子不适,今日之事到此为止,傅家老太君大寿,朕一会还要带皇后出宫去贺寿。”

他一言至此,眸光扫过众妃嫔时,突然乍冷,“都散了吧!”

“皇帝!”皇太后此前只觉得穆温烟生的过于妖艳,把帝王的魂都勾了,她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穆温烟争宠,真真是手段大胆,肆意妄为!

萧昱谨将怀中正犯迷糊的妖精打横抱起,大步往内殿走去。

紧接着,李德海奉旨将殿牖合上,将皇太后与众妃嫔隔绝在外。

帝王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。

皇太后总不至于跟自己儿子彻底闹出罅隙,只能兀自愠怒,不多时就带着众妃嫔离开。

周明月面色微红,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萧昱谨,帝王俊美无俦,气度不凡,那张寻不出瑕疵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,仅此一眼,她就沦陷了进去,离开之时还偶尔回头去看。

倘若皇上方才抱着的人是她该多好……

周明月默默的想着,又想起穆温烟清媚的模样,她不由得攥紧了手中锦帕。

德妃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,在无人留意之时,她淡淡一笑,那笑意随即转瞬而逝。

***

穆温烟又委屈了,被帝王放在龙榻上时,她立刻泫然欲泣,但绝对不允许自己哭的太豪放。

作为一个绝世美人,她对自己的哭相要求相当严格。

抽泣了稍许,穆温烟的手揉了揉小腹,慢慢上移又揉到了胸.脯,“皇上评评理,我哪里像妖精了?太后娘娘是因为淑妃,才对我有偏见。”

萧昱谨一想到昨夜被她染红的龙榻,眸色微暗:“……”

这个坏东西,明知来了月事,还嚷嚷的要.侍.寝。

男人可能没什么好心情,那张阴郁的脸,仿佛是因为长久压抑某种不可言喻的渴望,而日积月累下来了无法消散的阴戾。

“不准揉了!”萧昱谨俯身,拉开她那只从昨晚一直作恶到现在的小爪子。

穆温烟抿了抿唇,她明白的……她一切都明白,这天下都是萧昱谨的,他说什么就是什么,可她胸脯胀的厉害,庄嬷嬷告诉她,她来了月事了,非但流血不止,还浑身酸痛。

揉一揉也错了

“皇上,我今日太虚弱,小腹痛,胸脯也痛,恐怕不能陪皇上去给傅老太君贺寿了。”穆温烟哽咽着,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,她的身子长大了,心如何能不坚强?

萧昱谨看出她在耍小脾气。

多年前,她总缠着他,想玩他的佩剑。

可她那会只有丁点大,别说练剑,抬都抬不起来,他拒绝了几次后,小丫头就开始耍脾气,之后无论他给她什么,她都不要了。

萧昱谨俯视着她,大掌握着她的小手,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,那双眼睛像是在试探什么,“明日傅恒泽就要启程赶往西南,你今日当真不跟朕去傅府?”

傅恒泽啊,她记得,就是前几次看见的俊朗男子。

穆温烟还记得前日皇上因为自己夸了傅恒泽好看,而生气将她轰走。

庄嬷嬷说伴君如伴虎,她这般机智,才不会上当,一脸耿直又虔诚道:“傅世子一点不好看,烟儿觉得,还是皇上最好看呢。”

萧昱谨:“……”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
这个小傻子又虚情假意的哄他!

殿牖外,李德海忽然又听见一阵阵“嘤嘤嘤”的声音传出,不多时,帝王打开殿牖,低喝,“来人,给皇后梳妆穿衣!”

李德海悄然抬眼,就见帝王额头溢出薄汗,广袖微湿,甚是褶皱……

***

去傅府的路上,穆温烟全程沉默,她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做错了。

她学着兵书上所言,以柔克刚,方才在萧昱谨跟前撒娇,还恳请他帮自己揉.揉.胸.脯,时时刻刻表现出娇软无助又可怜,可萧昱谨非但不怜香惜玉,还沉声喝她,不允许她那样。

穆温烟兀自叹气。

不是说她宠冠后宫么?她也没见萧昱谨多宠她。

看来,争宠之路艰难险阻,她还需多多钻研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烟烟:皇上太小气,哼!

帝王:朕怎么小气了?

烟烟:不帮我揉。

帝王:……乖,等你长大。

烟烟:难道我还不够大?都三岁半了哎!

第16章

傅老太君大寿,帝后亲临傅家,可谓是给足了傅家颜面。

穆温烟不喜寒暄,但也极力当一个端庄舒雅的皇后,全程坐在萧昱谨身侧,一脸“我什么都懂,我只是太深沉不爱说话”的表情。

她正在月事期间,时辰一长就要去净房,女儿家的这种事,帝王自是不可能贴身跟着。

由玳瑁伺候着换好月事带,穆温烟便打算再度折返筵席处。

刚饶过一处抱厦,前面就是甬路相衔的庭院,再跨过一处月门,便到了前厅。

就在这时,一高大清瘦的男子从廊下走来,他着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,白玉冠半挽,精瘦修长的腰肢上挂了墨玉,面容清朗如玉。

穆温烟的步子忽然止住,在男子的幽幽注视中,她的心咯噔一跳。

她才不会承认自己被.色.所.迷,故作深沉站在原地,却在这时察觉到自己身边的宫人突然不知去向了。

莫非是傅世子为了单独见她,所以故意支开了旁人?

糟了!

傅世子被她的美貌所迷,也如皇帝一样,垂.涎.她的美貌了么?

穆温烟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,如此招惹人实在不妥。

见傅恒泽靠近,她一脸沉静如水,无论如何也要端庄到底。

穆温烟今日穿着一身纯澈玫红对襟绡沙小衫,下身则是月白色水纹凌波裙裾,双臂上挂着鹅黄色披帛,一路逶迤。她施了恰到好处的淡妆,容貌比起两年前更盛,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,里面仿佛润着三月早春的雨,她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,像是在等着谁。

傅恒泽在离着穆温烟尚有两步远的地方站立,头上是高耸如云的香樟,挡住了暮春烈阳,落下的斑驳打在他脸上,男子动了动唇,最终没说什么,从怀中掏出一只纸包,打开后是一块福娃糖人,雪腻的颜色,面容惟妙惟肖,还有淡淡果香。

穆温烟顿时端庄不了了,他是要送给自己么?果然是被她的美貌所折服了呢!

“出宫好玩么?”傅恒泽问。

她不喜拘束,他比谁都清楚。

穆温烟忽闪着大眼,看着男子递过来的糖人,她礼貌的问,“给我的?”

傅恒泽的手,亦如其人,白皙修长,骨节分明。

他轻轻一笑,点头,“你若喜欢,就拿去。”

他知道她贪吃,以前在西南嘴馋的不行,但镇国公不忍她牙疼,对吃食控制的极严。

穆温烟接过糖人,她温软的小手擦过他的,傅恒泽的眸光有了一瞬间的恍惚,但见少女眼中只有糖人,他脸上欢喜一闪而逝。

穆温烟握着糖人,心虚极了。她今日还在萧昱谨面前说,傅恒泽不好看。其实他好看死了。

拿人手短,怎么也得寒暄几句,“你明日就要去西南了么?我爹爹与阿兄就在西南辅政,你能否帮我带句话?”

她说什么,他都无法拒绝,“好。”

穆温烟想了想,说:“就说……就说烟儿很好,让他们勿念,还有我养的八哥,让我阿兄好生照顾它。”

少女话音刚落,傅恒泽眸色微闪,大掌握了握,旋即又松开。

那只会说话的鸟,数年前就死了,她果然不记得好些事,也不记得他了。

为什么独独记得萧昱谨,偏生不记得他?当真因那桩事生他气了么?

傅恒泽张了张嘴,轻唤,“烟儿……”

他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。

穆温烟以为自己误听了,她是皇后,除却萧昱谨之外,没有外男可以这样唤她。

正茫然望着男子,一群人从月门处走来,为首之人是萧昱谨,他身后簇拥着数人,以及冠军侯傅梁。

穆温烟瞧见了萧昱谨,宛若是瞧见了家中的夫子,立刻.抬.臀.收.腹.,手里的糖人不知往哪里藏才好。

但一切已经为时已晚,萧昱谨大步走来,帝王的气场甚大,登时让气氛凝肃。

“朕的皇后怎的这样调皮?过来。”帝王声线平缓,可说出来话总有几分威慑和冷意,像冬日残雪,冷的不动声色。

穆温烟攥紧糖人,有种犯了错的错觉,一步步往萧昱谨跟前走,她的身子经历傅恒泽时,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,眸光凝结。

萧昱谨看了一眼傅恒泽,牵着穆温烟离开。

待庭院中没有旁人,傅梁对还僵在原地的傅恒泽低斥了一声,“你怎能这般冲动?!便是见上面了又如何?”

是啊,又能如何?

她根本不记得他了。

反而记得萧昱谨。

“父亲,我不想再忍了!”男人抬眼,那凝结成冰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波澜,说着话时,他置于广袖的手轻颤。

傅梁浓眉紧锁,再度压低了声音,“恒泽!为父与你说了多少次了,你现在小不忍则乱大谋,区区一个女子,当真值得你牺牲多年部署?且听为父一言,想办完这桩差事再说。何况……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,穆温烟表面盛宠,可入宫两年,连个皇太子都没生出来,咱们所听见的、看见的所谓的事实,未必都是真的!”

傅恒泽抿唇不语,手背的青筋凸起,他突然想到了什么,拂袖往前院走去。

***

上了帝王车辇,穆温烟偷瞄了一眼萧昱谨,见他面色阴沉,便知他心情不佳。

她猜测,萧昱谨一定是嫉妒傅恒泽的容貌。

这时,男人突然抬眼,恰好逮住了穆温烟做贼心虚的小眼神,穆温烟逃无可逃,只能坚强的继续与萧昱谨对视。

“我、我方才是自己走丢的。”她不想连累别人。

萧昱谨显然不信她的话,那双如雄鹰般锐利的眼,仍旧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。

穆温烟察觉到,他留意了自己手里的糖人。

她的小手攥紧了几分,可怜巴巴的询问,“我就不能留下它么?”

男人终于开口了,嗓音低沉的吓人,“你说呢?”

穆温烟打小就有些害怕萧昱谨,一是因为这人太过深沉,二来他总能轻易看穿她的小心思,让她的诡计无所遁形,比爹爹还要严厉。

穆温烟瞬间红了眼,“皇上,我是宠后,难道就连一块糖人都不配拥有么?”

糖人做错了什么?

她又做错了什么?

宠后难道不能为所欲为了么?

萧昱谨的目光犹在,两人对视了片刻,车辇稳稳当当的行驶,穆温烟一想到远在西南的爹爹与阿兄,她在心里默默掂量了片刻,终于在圣宠与糖人之前,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。

她低头看着还没捂热的糖人,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甜味,但眼下她与糖人之间的缘分已尽,稍做犹豫,她抬手将糖人朝着萧昱谨递了过去。

而就在这时,车辇忽然剧烈晃动,她没握稳,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糖人脱离掌心,随着她倾斜的动作,往车窗外掉了出去。

那一刻,她好像听见了心碎的声音。

“来人!护驾!”御前一等侍卫卫炎立刻惊觉,与此同时,数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包抄了过来。

萧昱谨长臂一伸,将穆温烟拉入怀中,低喝一声,“不准哭。”

穆温烟知道有刺客,她的目光紧紧锁着外面落地的糖人,见一黑衣人一脚踩在了上面,穆温烟强忍着眼中酸涩,对萧昱谨郑重道:“皇上我好恨呐,我意难平,不能放过他们!”

萧昱谨唇角一抽,当然一眼看穿她的心思,外面兵刃打斗声近在耳边,萧昱谨并未理会,他捏住了穆温烟的下巴,“你是舍不得糖人?还是舍不得送你糖人的傅恒泽?”

穆温烟觉得,长大后的萧昱谨又多了一个怪毛病,他阴晴不定,时好时坏,若非她太过坚强,哪里能承受的住?

宠后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!

穆温烟知道该怎么说话,她眼中噙着泪,就是不让自己哭出来,“我又不是孩子,怎会舍不得糖人?傅世子与我毫无瓜葛,我干嘛又舍不得他?皇上,你莫非是在考验我么?”

皇后妩媚动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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